格沙波依

*祝张佳乐，生日快乐（√）

*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中西结合，标本兼治（？）

传说黄沙砾土覆盖之地有一座繁华的城市，那里广厦高筑，金砖玉瓦，境内百姓皆为富贵。曾有途径沙漠的旅人偶然一见，那座城市却像海市蜃楼般触之即散。世人也来到荒漠寻找，若是亲眼看一看这桃花源一般的住所，再分得一些金银宝玉，哪怕背井离乡，跋山涉水，这往后余生也算值得。

有心的人纷纷跑来沙漠，从沙漠边缘一直探到沙漠深处。胆小的计算着水粮物资，未至深处便无功而返。胆子大一直往前走，投入的时间越多，经历的痛苦越多，越是不想就此返航，最终葬身在无尽的沙漠里，化作一具枯骨，客死他乡。

越来越多的人死在沙漠里，前仆后继，理应是尸骨满地，怨气冲天，毕竟都是死于求而不得。死的人多了，无功而返的人多了，再然后也就没有人来了。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一个除妖师敢来踏足一个遍地怨灵的地界，因为除妖师稀少，因为谁都想好好活着。渐渐地，除了四处寻找故人的孙哲平，这里便再没有人踏足。等踏遍名山大川苦寻故人无果的孙哲平来到这片古怪的沙漠的时候却发现，这里虽说是遍地枯骨却没有游荡的怨魂，比想象中的要干净得多。

忽然孙哲平眼前的黄沙扬过天际，疾风呼啸直冲孙哲平而去。等再睁眼时，场景已经变成了广厦高墙，人流熙攘。

这里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像在庆祝什么盛大的节日。人们涌向城市最中心的庙宇，眼神虔诚又贪婪。

“小伙子新来的吧？不要杵在这里挡路了，只要你向圣女祈愿，你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满足你，一年一度，把握好机会。”

孙哲平随着人流涌入庙内，却觉得这里的气息颇为熟悉，而人们口中的“圣女”端坐在高台，周身被紫金色的锁链牢牢禁锢，两旁烟雾缭绕却圣洁无比。

人们排着队向“圣女”陈述这一年的苦难，祈求来年得到更多的庇佑。他们双手合十，虔诚叩首，用“圣女”曾经赐予他们的金玉宝石作为贡品，自诩付出良多，希望得到回报。

孙哲平站在队伍的最末端，等前面的人心满意、尽数散去，祭祀一直到结束也没有看清“圣女”的脸。

正想着再往前走两步，忽然肩头一沉，再然后就是一个毫无防备的过肩摔让他正面看清了来的人的脸。

一时间的惊喜和类似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让他的指尖都不自觉地麻了起来，心里像是一锅沸水，血液却凉的心惊。

孙哲平猛地伸出手把张佳乐扯到地面，用一个掠夺掉双方全部空气的热吻和嘴角唇边真实的触感，方能打消多年夜半惊醒发现是黄粱一场的胆战心惊。

多年前诸神与海族一战颇为惨烈，孙哲平舍了一只左手才把全部海族封印在海底，同时海族也死命把灾厄的诅咒撒向大地，塞壬的歌声将永远在人类世界盘旋，不灭不休。

之后孙哲平便陷入的长时间的昏迷，等他在神宫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海族似乎早已销声匿迹，张佳乐也不知所踪。因此孙哲平就走遍了世间，寻找张佳乐的下落。

两人在张佳乐的酒馆里落座，眼看着张佳乐一杯又一杯地把自己喝成桃花色。嘴还不停地问着孙哲平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比如他在昆仑山养的貔貅长到多大了。

比如他在东海屯的海鲜有没有被老龙王偷偷吃掉。

比如他在不周山和孙哲平一起铸的剑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我走不了，大孙你给我讲讲！”桃花色的张佳乐捧着酒壶不让孙哲平喝，自己却拄着下巴问了孙哲平一堆东西。

“为什么走不了？”

“这下面，镇着你当年封住的海妖。”张佳乐指了指地下，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在孙哲平昏迷的时候，沧海桑田，沙漠填平了那片海域。有一年海妖的灵力突然暴动，用幻术编织了一个金楼玉宇，利用沙漠中往来的商旅带走这个消息，引来更多贪婪的人抢食。

不断有人死在这片沙漠，怨气会当做海族的食物，灵魂则会永远被留在幻城。

张佳乐独自前来镇压这座幻城，将这个幻城的存在从人类眼中抹去。

生前求而不得的人，死后得以进入幻城，便以为是上天赐予的机遇，让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自己可以永享极乐。

在这座幻城，心里想的是什么，眼睛看到的就是什么。

人们把烟雾缭绕之中的张佳乐的灵魂当做“圣女”，建了高台庙宇，日夜参拜。

把自己想象的金玉宝石当做恩赐，即便是风草砾石，在他们眼中亦是金银珍馐。

越来越多的人死在沙漠，来到幻城，这种对“圣女”的信仰的越来越强。

贪婪的虔诚就形成了锁链，永远禁锢了张佳乐的灵魂。

人们一刻不忘，锁链就永远可以锁住人们心中的神明。

时间漫长，久到外面的人已经不相信沙漠之城的传说，久到地下海族已经被张佳乐的肉身屠戮殆尽，久到孙哲平都回到了张佳乐身边。

这里的亡魂依旧没有停止贪婪的信仰，依旧把自己的想象当做恩赐并不断地索取。

而自始至终，海族只是种下了一颗贪婪与希望的种子，在沙海里唱起了塞壬的歌谣，却将神界同孙哲平一样强大的神明永远禁锢在了这里。

“海族已经灭族了，我不走，是想等他们自己醒悟，然后离开这里，进入应该属于他们自己的轮回。”张佳乐看着酒馆门口的人来人往说道。

孙哲平握了握手里的重剑，那是他和张佳乐一起在不周山铸的剑，现在叫葬花。

“等了好几千年都没有结果，张佳乐，你可以选择疯一把。”

孙哲平起身重新把重剑背回到背上，接着对张佳乐说：“神可以选择不爱世人的。”

他对坐在酒馆板凳上的张佳乐伸出了手，等着张佳乐握上去。

“好，来了！”

张佳乐拉住孙哲平的手起来的那一刹那，庙里的铁链应声断裂。幻城的广厦高楼顷刻崩塌，金砖玉瓦皆塌为黄沙，到人们魂飞魄散的前一秒，仍然看向中心的庙宇，眼神有迷茫，有憎恨，眼底确是清一色的贪婪。